第(1/3)页 万里之外的蜀州阴云密布,雨水淅淅沥沥。 而在北边的京都府上空,却是晴空万里。 立秋之后的午时,艳阳高照,将这座屹立皇城之南两百年的“风雨楼”照耀得鲜亮如新。 一缕缕晕光,透过栅格窗上的琉璃洒下。 使得三楼深处的宽敞房间内,仿若泛着金灿灿的光泽。 戴着白虎纹面具的男子站在案前,手中那根白玉狼毫笔端粗大。 他蘸了蘸徽墨,便在松软的烟水纸上挥毫写下四个字:“雨后有感。” 接着便是四句诗:“朝辞白帝彩云间,千里江陵一日还。” 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 ——赫然便是陈逸所做《雨后有感》。 只不过陈逸是以行书所写,字里行间彰显潇洒。 而这戴着白虎纹面具的男子,是以魏青体所写。 一笔一画,横平竖直,粗犷豪迈。 即便行云流水,也跟这首诗所流露出的“翻越万重山得见光明”的意境不符。 因而,白虎纹面具男子写完后,看着烟水纸上浮现的意境,良久无言。 便连跪在他面前的那名穿着红袍的白虎卫亦是眼含古怪。 ——阁主,竟也是书道圆满?! 不待他多想,便听他口中的“阁主”问道:“密函上如何形容那首《雨后有感》?” 他俯身行礼道:“淡然洒脱,御风而行。” 阁主微微颔首,丢下白玉狼毫,注视着面前浮现的意境—— 一片崇山峻岭,巍峨高耸,比白云还高千丈。 一座城池耸立云端,横跨在两座山巅之间。 其内有辉煌宫殿,有厚重城墙,有戍守的万千重甲将士,以及重弩等冒着森冷寒气的兵器。 山峦下方的“舟”,已经不能用“轻舟”描述,而是一艘艘战船。 成群结队,浩浩荡荡。 而他,则是身穿白袍、内披挂银光铠甲,脸上戴着白虎纹面具的“将军”打扮,站在船首。 抬手间,战船沿着山间河道疾驰。 遇山开山,遇敌杀敌,转瞬万里。 直至最后,旌旗密布,插在一片阳光照耀之地。 白袍阁主看着那幅景象,莫名笑了几声,“轻舟已过万重山啊,不错。” 白袍阁主语气平静的夸赞一句,冷漠如冰的眼睛随之落在面前红袍白虎卫身上。 “季青,你如何看待这句?” 红袍白虎卫,季青略一思索,回答道:“此句诗里有‘破开阴云重见光明’之感。” “属下以为,雏鸟与之前相比,豁达许多。” 白袍阁主淡淡的说:“看来他已经看到了一缕曙光……不错。” 季青身体微微一抖,这是他从阁主口中听到的第二个“不错”。 作为跟随“阁主”最久的人,他明白——阁主动了真火。 想着,季青小心的说道:“或许是因为他书道圆满?” 白袍阁主不置可否的说:“圆满书道,可让他得名于九州三府,的确有‘拨开云雾见青天’之能。” 接着他话锋一转,“我不这么认为。” “‘轻舟’二字,虽是应了他的名儿,但纵观近些时日以来,蜀州发生的一切,何尝不是应在萧家身上?” 季青微愣,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,迟疑道:“阁主是说,雏鸟提前知道有人要火烧三镇夏粮?” “可是据鹞鹰所说,雏鸟一直深居简出。” “除了偶尔去往贵云书院教教书道之外,几次外出都是替萧婉儿去商议百草堂拓展之事。” “他能从何处得知明月楼、刘家和灰狼对付萧家之事?” “他又怎可能提前预料到萧家能够化险为夷?” “除非……” 没等他说完,白袍阁主稍稍抬手,打断道:“我要知道原委,不是猜测推断。” “阁主恕罪,属下这便传令雌虎,命她仔细查一查雏鸟。” 白袍身影瞥了他一眼,语气冷淡的提醒道:“问一问三镇被袭那晚,雏鸟身在何处。” 季青连忙俯首称是。 他刚要起身离开,就听白袍阁主继续吩咐道: “传令将星,告诉他,我同意他的计划,尽快启动吧。” “另外鸾凤她想在蜀州待着,就让她在那里待着吧。” “至于荆州刘家……内乱已生,自取灭亡,无须理会。” 便在这时,门外又传来两道敲门声,白袍身影停顿下来,“何事?” “启禀阁主,宫中来信,圣上命您即刻进宫。” “备轿。” “是。” 待门外之人离开,白袍身影看着跪在面前的季青摆手道: “下去重新写一份有关刘文身死的密函,我要带去宫里面圣。” “记住,写明荆州刘家有叛国之嫌。萧家知情瞒报,包藏祸心。” 季青闻言一顿,俯首磕在地上,“属下遵命!” 随后,他起身退了几步转身离开。 静立片刻。 白袍阁主看了一眼桌上飘着的虚幻意象,冰冷淡漠的眼睛浮现些许思索之色。 “轻舟成长了啊。” “可惜,读书人玩弄一辈子笔杆子,终究只是蝼蚁。” 说着,白袍阁主便将那张意象恢弘的烟水纸轻轻拿起。 抖动两下。 轻盈纸张瞬间化为纸屑飘出窗外。 白袍阁主看着纸屑飘飞消散,眼里闪过些冰冷。 旋即,他挥了挥衣袖。 身影骤然消失,化为一道虚白影子掠进北面红墙固守的皇城之内。 隐约中,一道压抑极低的声音在那间空荡荡的静室内回响: “一味的淡薄名利,又怎可能长成遮天蔽日的大鹏鸟?” …… 万里之外。 蜀州。 连着下了三天的雨,总算在临近中秋时停歇。 天空尽管有阴云笼罩,但已能看到云层之后的太阳。 如同火炉照耀,使得被云层包裹的蜀州各地温度逐渐升腾。 闷热。 很不爽利。 陈逸自是不觉得有什么,只是在小蝶等人面前,他多少要表现出些汗流浃背的样子。 所幸他早已习惯了隐藏。 这些常人应有的身体上的反应,他信手拈来。 午饭过后,他就让小蝶备了擦茶饮,加了冰块,跟萧无戈坐在池边垂钓。 三人一边喝着冰爽茶饮,一边闲聊。 大抵都是小蝶在说,陈逸偶尔应和一两句。 萧无戈干脆一句话不说,只时不时的欢呼一声,“姐夫,鱼上钩了。” “姐夫,大鱼上来了。” “姐夫,看我给你报仇了,就是这条鱼扑腾你一身水……” 用得着他报仇? 陈逸心里骂骂咧咧,满是空军钓鱼佬的碎碎念。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,他就嗯一声,似是而非的回应萧无戈。 然后他就假装询问小蝶,“蜀州府城内近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?” 或者,“中秋佳节将近,东西两市哪边更热闹”等等。 小蝶倒是什么都知道一些,回几句,说一些不甚重要的事。 “姑爷,近来城里最热闹的还是康宁街上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