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市局审讯室里。 白织灯下。 穿着红色无袖汗衫的冯阳,安静地坐在审讯椅里,他脸部的肌肉棱角分明,表情平和。 因为抓捕时非常突然,以至于他的脑袋上还粘着麦穗,脖颈间尽是汗渍。 他的脸和麦田一样,金黄金黄的,双眼却是亮晶晶。 面对审讯室的公安干警,冯阳不卑不亢,缓缓地讲道。 “我哥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,他大我三岁。那年,他考上大学,家里没钱供我们兄弟俩念书。于是,我爹就叫我哥写了两个纸条,放进碗里,让我们兄弟俩抓阄。 一张纸条上写着‘读书’,另一张纸条上写着‘放弃’。 今后不念书的,就要打工赚钱,去供念书的那个人。 我爹不识字,所以我哥当着他的面,两张纸条写的都是‘放弃’。 我哥没给我看纸条上写着啥,他直接交给了我爹,我爹在碗里摇了一阵子后,我哥就率先拿了纸条。 我哥的意思是想让我读书,他供我,让我听话。 我哥成绩比我好,他能考上大学,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。 我不能拖他后腿,于是我就告诉我爹,我哥哥作弊。 我爹就打了他,让我兄弟俩跪在堂屋里。 我知道,我爹也心疼我哥,但是他没办法,供不起我们。 于是,他就从柴房里拿了两支木棍,让我们兄弟俩抽签。 我先抽,我哥后抽,我抽了短木棍,我哥抽了长木棍。 所以就该我供我哥念书,那时候我本来要上高中的。 我爹也给我说,只要供我哥读书,就不要我给他们二老养老,我当弟弟的,一个人不能把全家人的担子挑起来。 爹也嘱托我哥,要是他以后当了城里人,也要帮我。 那年暑假过后,我哥扛着编织袋,坐着牛车去城里读大学,我就去砖厂干活,那年我十六岁,他十九岁。 就这么着,我每个月给我哥寄钱,让他不要饿着。 每次我哥就给我退回来。他不要,说他自己能想办法。 我只好去城里看他,我看见,他在他们学校食堂,去捡别的同学吃剩下的。 从那时起,我就知道他不想拖累我。 我不能让他饿着,我不能让我哥没尊严。 于是,每个月发了钱,我就把钱给我爹,让我爹每三个月给他送去。 最开心的时候,就是每年暑假,我哥放假了,他也来砖厂干活。 那两个月,我们兄弟俩吃住都在一起,我们还给家里买了一台二手的黑白电视机,闲着的时候,也会去河里钓鱼……” “我哥一直在想着我的事儿,他觉得我不能一直在砖厂干活,一辈子没出息。 他打听到当兵是有出路的,于是,他就和我爹商量,他还有一年毕业,咬咬牙就过去了。 我爹也觉得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于是就商量着让我入伍。 我十八岁去了部队,我哥也读大四了。 我经常给他写信,他告诉我说,他恋爱了,他找了一个同样是大学里的女孩,而且他运动天赋很好,还在省刊杂志上发表了诗歌和散文。 我哥成绩很好,本来可以留校的,但是我们家没关系,他被人挤掉了。 我哥工作了两年,在杂志社当编辑,一边发表,也没赚多少钱。 后来,师范学院提倡运动教育,我哥就看准机会,用存下的钱在学校对面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店,那一年,我哥跟女朋友结了婚,我赶不回来,没参加他们的婚礼。 婚礼是在老家办的,我哥给我了寄他们结婚时的照片。 我嫂子很漂亮,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,电视上那些明星都比不上她。 第(1/3)页